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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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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中士卒本都做好了這戰局要長期僵持對峙的打算,結果往日冰冷孤傲的副將卻忽然松了口,覺意要與對面聯姻,迎娶那勞什子公主。

軍中有人歡喜有人愁,歡喜的人喜在能早日結束了這漫無天日的軍中苦日子,憂愁的人擔憂著南蠻陰險狡詐,此番冒然聯姻,很可能會中了敵方的計謀。

其中郝仁大將軍便是站在後者且反對得最強烈的一個。

“不可以,絕對不可以!”大將軍勃然大怒,一把揪起那安然坐在側座男人的領子:“我當你小子機靈得很,怎麽會信他們的鬼話,老子打過的戰比你吃過的鹽還多,那些蠻子提出的聯姻,那就是要詐你,騙你喝了酒,放松了警惕,就把你關起來,作為把柄捏在手上,以此要要挾對方。小子,你是不是傻!?”

“勞將軍關心——”男人無什麽明顯波動,只始終噙著一抹幽幽笑意,隨後也不知貼在人耳畔低聲耳語了什麽,那將軍本來還強烈反對的神情楞了下,不太置信地擡起眼,“你小子……真的假的?”

“郝將軍放心。”

那人穩步走出帳篷。

簌——又是一陣亂風,桌上的紙卷暴躁飛揚而起。

大將軍納悶地把卷書壓回桌上,“最近怎的風這麽大。”

結親的公文很快由京中批了下來,雖是不解困惑,但裴翊還是準了趙既懷的意思。

這日,邵地軍中大擺宴席,宴請南國敵軍放下幹戈,結下姻親。對方卻提出了軍中親屬較多,不便行動的理由,反邀我軍赴宴。

一聽便大有鴻門宴的架勢。

行前,郝將軍稱身子忽發不適,借此坐鎮軍中,唯趙既懷領了一支小隊,孤身赴宴。

南國的帳篷營地就在不遠處,此行卻耗了他們不少功夫,不是地上忽然多個坑,就是馬兒折了腿,跟隨的士兵都道今日邪門了,唯前頭副將滿面春風,路上阻礙越多,臉上笑意更甚。

到了南方營地,入目空曠,也不見什麽人值守,唯兩士卒上來帶路,只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,大王特地放了空,讓下屬士兵都去城中修養了,此時幾位大王和公主正在帳篷中等候呢。

說著喜慶的日子,這營地之中卻未見絲毫人氣,甚至靜謐到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分明。

趙既懷身後將士們都暗暗捏緊了腰跡佩刀,警惕地打量著四周,唯前頭男人閑庭信步、舉止泰然自若。

前頭引路的小廝似找不著路似的,引著眾人在彎彎繞繞的帳篷之中穿行數會,忽然停住了腳步。

趙既懷揣著明白裝糊塗,儒雅問著,“怎麽忽然停下了?”

噠噠噠噠……

說時,地面開始顫抖,千軍萬馬從四周奔湧包圍而來,只一霎,營帳周圍便圍滿了南蠻人馬。

為首幾個身披獸皮的粗野男人勒馬而近,鐵劍直抵男人脖頸,肆意狂笑,“你中計了,將軍。”

“是啊。”

趙既懷幽幽噙著笑意,不慌不忙道,“我中計了。”

明是他們占了天時地利的上風,眼前男人卻是這副勝券在握的隨意樣子,為首男人冷笑,“我們的人早便包圍了你方營地,將軍該知道,沒有人會來救你了。”

男人烏金披甲,仰面笑答,“我知道呢。”

說時,一抹烈紅從遠處騎馬奔馳而來,恣意大笑,“嘖,趙既懷,我倒是沒想到,你竟真會為了我孤身赴宴啊!”

馬匹挨近,女子越下馬背,走近趙既懷的空檔,忽然將手中暗刃塞進趙既懷手中,“挾持我。”

男人勾唇,側手一擊,短刃應聲落下,“閣下真是養出了個好妹妹呢。”

馬上男人怒目:“寒巴,你!來人,擒下公主!”

那烈衣女子瞬間被人制服,那一汪銳眼裏流露著怒意和更深的感情,又驚又急,“趙既懷,你到底想幹什麽!”

“我想——”趙既懷走近一步,修長的脖頸直抵上了銳利刀尖,其後隨從皆瞠目。

“我想,大王殺不了我。”

“敬酒不吃吃罰酒!”馬上男人向來狠戾果決,斷不會將趙既懷這樣的威脅留到日後,鐵劍高揮



剎那間,狂風大作,遮天蓋地。

流雲挾來,攜帶著萬物徒然靜謐停止,飛沙凝固漫天,馬匹也維持著驚起的動作,一道含著怒意的聲音從流雲中驟然飛出

“既然都知道我在了,還這般裝著掩著有什麽意思!”

流雲散去,南人兵馬轟然倒地摔出幾米遠,流瑩襯紫的迤邐身姿從流雲之中優雅步出。

男人胸有成竹的眉眼微微僵住,原本坦然的面容也微微變了色,眼底驚濤駭浪翻湧而過。

饒是本就知道她在,本就是為了引她現身,可真當見了這靈動熟悉的面容後,卻仍難掩眼下激動欣喜。

“小…小白。”

他動了動嘴角,千般言語到了嘴邊,又化作了這啞然兩字。

女子卻只冷嗤一聲,漠然眉眼淡淡掃過眼前柔目化成一灘春水的男人,“如今的我呢,名喚雀熙,當屬你的前前前輩,所以按輩分呢,你該喚我一聲,雀熙仙姑。”

她不似小白。

她的語氣囂張張揚,神色也變得恣意、煥彩。

可趙既懷卻能肯定,她就是小白,那蛾眉杏眸、嬌憨俏目,還一如先前靈動和熟悉。

男人定定註目,忽然展笑,倏然彎起的嘴角在陽光下溫柔熾熱。

溫潤的嗓音緩緩傳來,“是,雀熙仙姑。”

“聊什麽呢!”

靜止的時間過了,萬物覆原。被忽略在兩人之外的南國大王從地上爬起來,大喝一聲,“我管你是何方神聖,弟兄們,給我上!”

“滾。”

女子不屑地彈了彈手指,軍隊應聲飛出百米遠,一時間,群人靜謐,驚駭恐怖之色浮上眾士兵面頰。

“你是何人!”方才被人帶走的公主掙紮奔上。

“嘖,桃花不少嘛!”

那清麗的紫袍幽幽掃過一眼面前女子,“看來,趙公子的生活很是愜意嘛!”

男人嘴角笑意更甚,眼底光亮似要溢出,“仙姑這是在……吃醋?”

“吃你的醋?!”雀熙冷笑連連,荒謬地擡高了音調,“你也配?”

男人瞇起眼,指尖輕挽起仙姿青絲,鼻尖輕嗅,“那敢問雀熙仙姑,何時帶在下離開?”

雀熙冷笑一聲,“現在。”

說時,女子指尖微動,流雲再下,瞬間包裹了二人,流雲飛速攢動,蓬勃靈力從其中溢出。

在場不論敵我方都看呆楞眼,一時無人有動作,下一瞬,在場萬千士卒便見著流雲散去,男人已不再是那烏金披甲的裝束,月白長衫襯著紫湛衣襟,滿頭青絲綴著流螢,以一只木支輕巧盤起,豐神俊朗,一如話本中的仙君。

“神仙,神仙再世啊!”

群卒俯身跪拜。

側過眼,那橫眉冷目的仙容也怔怔呆了眼。

男人心下愉悅,狹長鳳眸彎起好看的弧度,“雀熙仙姑覺著,我這裝束如何?”

紫影仙子瞬時冷眼,“一般。”說著,身側消散的流雲再聚二影腳底,托起人影悠然劃過天際,不遠處降伏了埋伏南方的郝將軍震驚地揉了揉眼睛。

“好家夥,不是說去探探虛實麽?咋還探上天了。”

由著仙界急著要惜槐仙君歸位,好籌辦月末的仙班大會,便破例免了□□死亡的步驟,直接讓他有了仙體和仙靈,這會不過一瞬,那臭臉的仙姑就將人帶回來了。

“喏,這就是仙界。”

雀熙撂下這話就臭臉離開,走了十步遠,卻見著那白袍紫襟的男人還跟在她屁股後面。

她停了腳步,不耐煩問,“你跟著我做什麽?”

那仙厚著臉皮笑道,“小仙初來乍到,不知該去何處,仙姑慈悲,勞煩仙姑指路。”

“麻煩精。”

嘴上說著如此,手裏已經翻出了一塊雲圖飛去,“上頭有示意圖,你跟著圖上指引走,會有引路人。”

說完,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
那青衫翩翩的仙君駐步原地,指尖肆意摩挲過手中雲圖,緩緩噙笑。

……

仙界有兩扶不上墻的爛泥,一個是九重仙雲臺上爛醉的太虛,一個是成日覬覦著凡塵的雀熙。

但總而言之,為的啊,都是一個情字。

“仙君何出此言?”一道修長身姿踏雲而來,豐神俊朗、清逸標志,瞧著是個新面孔。

“仙僚就是新飛升上天的惜槐仙君吧,幸會,幸會!”圍坐一團的幾位矮個小仙有模有樣地點了點頭。

男人也恭敬地行了禮,再問道,“方才聽仙君提起那雀熙仙姑,一時好奇,能否勞煩各位與我講講?”

“這……”為首團坐的仙團嘆了一口氣,娓娓道來。

上元時代,飛升上天的仙列中,出了一個爭議頗大的女子。

她流連煙花巷柳,成天花天酒地,不學無術,引起了當時仙人的質疑,可細細翻閱了該女子的劫元書才知,萬事,皆逃不過一個情字。

這女子便是現在的雀熙。

那一世的雀熙喚作葉籮。

葉籮生在一個修道世家,生得靈力渾厚,從小接受了家族嚴格的期望。十五歲那年,她離開家族,外出歷練,彼時的葉籮十五年在家族的庇護下長大,單純天真。初初下山,就被人騙光了錢財,卻時刻謹記著家族訓話,不得對普通人出手。

那年冬天下了一場鵝毛大雪。她只一身單薄勁裝,手裏的劍似乎都被凍成了冰錐錐。她躲在城門下,腦海裏理不出頭緒,這時,那救世主一般的男人從天而降,他手執紙傘、眉目含笑,溫聲融化了鐵劍上結的寒冰。

“小姑娘,你可是找不著家了?可要隨我走?”

那日冰天雪地,她不知所措,只怔怔地望著他,男人低笑一聲,往前一步,牽起小姑娘的手回家。

男人的屋子在彎繞胡同裏的一處並不如何寬敞的小院裏,雖是逼仄,卻收拾的齊整,只初踏入,便覺一陣撲鼻的香味縈繞而來。

她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,男人歉意地開窗驅散了屋中香味,面上帶了些許窘迫。

但雀熙並不覺得如何,只想著,原來男子也喜歡塗香粉啊。

男人給她打了溫水,在逼仄的小屋子邊上搭了一張小床,道冰天雪地,若是這樣出去,該凍壞了身子,還是等天氣好了些,再帶她去尋家人男人說話時,總是溫柔地蹲下身子凝視著她。

不谙世事的小孩捂著心口,只覺一陣胸膛裏仿徨,不知這感覺為何物。

男人為她煮湯熬粥,他生了一雙修長好看的手,不經意地點過她的額頭,便會惹得她渾身漫起一陣奇妙的感覺。

這年冬天男人都呆在家中陪著她,偶爾給她講講民間故事,但更多時候都是看見他一人坐在窗邊搗花,面上是她看不懂的神色。

後來她明白了,這是在想一個人時的神情。

開春後,男人便常常離家,一日之中只在深夜才能見著他回來,還總是帶著一身酒氣的,可如何問,他卻避之不答。

後來,葉籮跟蹤了他,才在一處勾欄院子裏見著他,男人是那兒的頭牌花魁,多少人爭著見他,他的牌子卻只為一個人翻。

那是一個富家小姐,她紈絝、恣意,花樓裏的男子對她不過玩物,今日愛他,明日便為陌路,葉籮心尖小心暗藏的男人於她,也不過如此。

她當了父親給她的世間稀世白玄珠,得以成為花樓最大的客人,花魁自然也拒絕不得。

可結果

“說什麽呢?”

涼颼颼的聲音從那竊竊私語的小仙身後飄過,一回頭,便見著那面煞如墨的仙姑,她緩緩抽出袖間雲繩,聲音似淬了一層冰液

“看來,各位是嫌自個兒的修為太長了?”

“仙姑饒恕,仙姑饒恕!”

那幾個小仙哀嚎掐了個決兒,作鳥獸散。

只剩了那個新來的尚且不知遁身決該如何掐,還杵在原地。

“好巧啊,雀熙仙姑。”

女子沈了眸,眼底閃過幾許陰鷙,“新來的,我警告你,別好奇太多。”

男人泰然自若,上前直接握住了女子手中雲聲,溫熱鼻息俯首帖耳:“我若是不呢?”

啪!

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男人臉上。

“這就是後果。”紫影蔑笑離去。

回了天上日子便沈寂了下來,除了仙協裏那些子神仙整日忙碌些指標,其他神仙便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。

而奔月、太虛、雀熙這仨仙界馳名爛泥,整日便廝混在一塊兒。

且說回奔月與太虛的陳年賭約,太虛這老無賴,饒是雀熙已經回來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,卻還是偏不認輸。

仙容如畫,卻掩不住眉眼裏的無賴,“咱們第一個賭約,我是輸了不假,可第二個賭約可不見得會輸給你了。”

奔月推搡他一把,直指前頭雲堆裏露出的紫色衣角,“你瞅瞅雀熙那副看破紅塵的死樣子,你覺著你有可能贏嗎!”

話音剛落,一個酒壇子就砸了過來。

“你們兩個老不要臉的,又拿我做什麽賭約了?”

太虛嘿嘿一笑,坦誠直言,“不過是賭,你和惜槐成仙之後,還會不會成親。”

那紫影悶頭埋在雲堆裏,從中拔出胳膊指向紅衣仙君的方向,“那你就直接付錢給他吧,你輸了。”

“不見得——”

這聲音不來自太虛,也不來自奔月。

二仙齊齊回頭,紫袍也猛然從雲堆裏拔出頭來,探目望去。

紫襟仙君不知何時出現,只見著他面色淡然,袖中掏出一摞重重仙石,全部放上了那仙石盤。

“不介意加我一個下註吧?”

仙君優雅擡頭,幽深目色落在那呆滯錯愕的紫影上

“我賭,會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開始追妻~感謝在2020-09-09 20:32:25 ̄2020-09-19 20:31: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̄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:寶寶7瓶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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